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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宁夏古长城:你守望着历史 我守护着你

    2021-03-01 10:54:16

    来源:宁夏日报

    阅读:1461

    [摘要] 宁夏被长城围着。宁夏面积不大,但密集分布着多个朝代的长城,素有“中国长城博物馆”之称。在历史的纵轴上,自战国时期开始,秦、汉、隋、明等各个朝代都曾在这里就地取土,夯筑长城,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留下无言的印记。国家长城资源调查确认:宁夏境内长城遗迹总长度为1500多千米,可见墙体约为1038千米,穿越宁夏19个县

    宁夏被长城围着。

    宁夏面积不大,但密集分布着多个朝代的长城,素有“中国长城博物馆”之称。在历史的纵轴上,自战国时期开始,秦、汉、隋、明等各个朝代都曾在这里就地取土,夯筑长城,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留下无言的印记。

    国家长城资源调查确认:宁夏境内长城遗迹总长度为1500多千米,可见墙体约为1038千米,穿越宁夏19个县(市、区)。从六盘山到贺兰山的一条条长城遗迹,其整体形状紧随地形地貌,将宁夏围拢在臂弯中,像一部中国长城通史,一头挑起大漠边关的冷月,一头连着华夏儿女的心房。

    2020年11月26日,国家文物局发布首批83个“国字号”长城重要点段公布,其中有4段“蜿蜒”在宁夏。近日,记者走近这些长城历史遗存,再次触摸长城的生命,记录城墙、历史、考古、建筑、军事……还有生活在长城脚下的那些人和事。

       长城记录者: 用光影定格长城古韵之美

    终于等到冬至,李鹏意识到,这是他与长城“邂逅”的最佳时机。

    2020年12月21日凌晨5时,气温已至零下15摄氏度。从青铜峡市出发,沿着贺兰山东麓山野驱车40余公里,便是明长城北岔口段。长城脚下,依然夜色沉沉,但李鹏是这座大山的“眼睛”,他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和每一条小道。

    深吸一口气,他沿着山脊开始攀登,想要跟上他的脚步并不容易,赶在太阳从地平线跃起拍摄长城,李鹏已等待了一年时间。半小时后,李鹏爬上山顶,架好设备,寻找到一处拍摄烽燧的最佳角度,静待日出。渐渐地,北岔口开始“苏醒”,一轮红日从长城烽燧的背后冉冉升起,拍摄下每年仅有的低角度阳光照亮长城的画面,期盼已久的瞬间如期而至。

    “每一次来长城看日出日落都像是一场邂逅,和喜欢的人或事物在一起,你会发现这里的每一寸阳光,都显得格外明亮而温暖。”李鹏说。每次追光逐影,李鹏便会透过镜头与长城开启隔空对话,凝望着眼前沧桑而又壮阔的美,他的思绪早已穿越到那个兵戈争鸣、硝烟弥漫的年代……

    史料记载,明长城北岔口段始建于明代成化年间,石砌和土筑的长城墙体纵横交错,随山势走向而修筑,气势宏伟,被誉为宁夏的“八达岭”。北岔口夯土墙体以夹杂小砾石的黄沙土分段版筑而成,其中有4公里左右保存较为完整,残存墙体总高10米,底宽7米,顶宽4米。垛墙残高2.6米,该段明长城成为北方黄土夯筑墙体构筑的典范。除了这些,作为长城的配套设施—排水系统,北岔口长城完整地保留了下来,被后人赞为“会呼吸的墙”,堪称研究明长城重要的实体资料。

    养在深闺无人识,一举成名天下知。“因地处荒原深处,位置极其偏僻,道路不畅,四围荒无人烟,常人难以到达,这段长城在很长一段历史时间内沉寂无闻,直到一幅幅图片进入公众视野,才揭开了其神秘的面纱。”李鹏说。

    在担任宁夏博物馆副研究馆员之前,李鹏曾先后在青铜峡市文化馆和文物管理所工作,对于北岔口长城,曾经是他魂牵梦萦的地方。20年前,爱好摄影的他第一次来到北岔口,那一天他选择了搭帐篷夜宿长城脚下。无边无际的夜色在荒野之间让人不寒而栗,可李鹏不怕,“夜间每每看到这里的长城烽燧,总有一股莫名的安心”。因为对长城的热爱,20多年来,作为中国摄影家协会会员,李鹏先后组织推出了“长城记忆”“守望长城”“长城守望者的视界”等摄影作品展,他拍摄的《舞动的长城》《天地之间》等长城摄影作品在全国获奖展出。

    拍摄长城,需要等待的孤独与坚持,更需要对梦想近乎于执着地追寻。20多年间,当这段巍峨与壮阔,逐渐淡出人们视野的时候,他却用孜孜不倦的努力,记录着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古迹。

    上世纪30年代,一位名叫卡斯特的德国飞行员,在中国承担欧亚航空公司银川往返兰州的航线任务,在飞跃宁夏上空的时候,他拍摄到了一幅长城的照片,照片说明为“宁夏西部”。

    80年后,一个偶然的机会,李鹏在北京大学图书馆看到这幅照片时,他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。由于常年行走在长城脚下,逐年累月李鹏练就了一双“火眼金睛”,只要根据照片就能大概判断长城的位置。他借助卫星地图,将图片中的长城位置锁定在青铜峡市北岔口以南20公里的井沟范围内。

    “对于一位长城保护工作者而言,如果能精准地找到照片上这段长城的位置,对于长城宁夏段的研究将会产生积极影响。”李鹏说。于是,他想尽各种办法,在同样的角度,同样的高度,同样的地点,复拍一张同样的照片。一个多月后,李鹏和摄影爱好者借助小型飞行器共同完成了复拍。让他欣慰的是,复拍的照片与卡斯特80年前的照片比对后,北岔口这段长城保护的依然非常完整。

    记录,始终站在起点。对李鹏来说,长城已经成为了他的情感寄托,动辄扎营在长城等待光影,抑或在零下20多摄氏度静待雪后晴空……“保护老祖宗留下的遗产,不是文物工作者一个人的事情,需要唤起全社会的关注,我们希望下一个80年,当我们的子孙后代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,能够感受到影像里的长城依然是‘活’的,希望他们也能够复拍一张保护更完整的长城。”李鹏说。

       长城守望者: 让厚重的文化符号永续传承

    从银川市区出发,沿青银高速一路向东,经过盐池县高沙窝镇,长城一路相随,远处的烽火台此起彼伏。

    这里是宁夏的东大门,自古就有“平固门户,环庆襟喉”之称。雄伟壮观的万里长城,自西向东进入盐池境内兴武营便分成两条:一条偏南擦县城北门向东而去,称之为头道边。另一条偏北,离县城30余里,向东而去,称之为二道边。“横贯县境东西的‘头道边’和‘二道边’在盐池北部的高沙窝镇境内形成了独特景观,犹如‘人’字的一撇一捺。”盐池县博物馆馆长王生岩说。

    在盐池境内、南北两道长城汇合点便是兴武营。兴武营是明朝军队驻守的城堡,清末,来自五湖四海的移民定居于此,逐渐形成兴武营自然村。在明代,长城被称之为边墙,边墙“刻”在每个兴武营人的记忆中,每个人都有一段与长城有关的专属回忆。

    来到兴武营古城门口,一口古井见证这里的历史沧桑。不远处,崎岖的山路上,一辆越野摩托车向我们呼啸而来。停下车后,66岁的潘生智矫健地下了摩托车。潘生智是土生土长的兴武营村人,指着不远处的一处山坡,他能准确地辨别出60年前老宅子的位置。

    在潘生智眼里,长城就如同“父亲的肩膀”一样,在毛乌素沙漠的边缘,为他和姊妹们扛起一切。“我们就是在头道边上耍大的,小时候把鞋垫在屁股下面从高处向下滑沙。放羊也在长城周围,几个娃娃爬到烽火台上,一边耍着羊拐子一边放着羊,站在烽火台上视线特别好,能看到两三公里以外,羊根本跑不丢,一旦遇到风沙,长城就是天然的屏障,下雨了就躲在城墙洞洞里。”潘生智说。

    虽然风沙来袭时兴武营的人们能稍显从容,但毕竟不能置身事外。

    变化发生在上世纪90年代初。在当地政府的推动下,村民逐渐改变沿袭了上百年的放牧习惯,收羊入圈。同时,耐旱植物柠条得到大规模种植,第一批柠条种子就播撒在边墙周围。当时播种1亩柠条的成本近50元,政府补贴一半,村民自己承担一部分。“在那个年代投入确实大,但我们都没怨言,如果不主动改变,我们这里迟早被风沙‘吃掉’。”潘生智说。

    人进沙退。兴武营村村民硬是用柠条“拧”住了逐渐向长城侵蚀的沙丘,在沙地里枝繁叶茂的柠条又为牲畜提供了食料。一簇簇柠条种出了兴武营人的希望,经过30年的努力,兴武营乃至盐池的“含沙量”逐年下降。

    1999年,盐池县开始陆续对古长城设置围栏进行系统保护。如今兴武营附近的头道边周围更新了金属隔离网,可近观,不可踏入一步。近年来,盐池县出台认领长城办法,鼓励热爱长城的单位、企业、个人积极认领保护长城。目前虽然认领的长城只占盐池全部古长城的一小部分,但在王生岩看来,这项举措依然能够推动全社会形成热爱长城和保护长城的浓厚氛围。

    如今,在边墙上放羊、躲风避雨、滑沙已成为历史。“这边墙是老祖宗给我们留下的宝贵遗产,不仅仅是哪一代人的边墙,我们一定要守护好,要让子孙后代都能看到。”潘生智说。

    除了三道明长城,盐池境内还有一座在全国十分罕见的隋长城遗迹,当年砖石高垒的城池,如今已经风化成了土堡,处处残垣断壁,或湮没在历史的长河中。

    “头道边经过岁月的洗礼和风雨的侵蚀,历经五百年风雨沧桑,昔日的深沟高垒有的已是残垣断壁,逶迤蜿延伸向远方。但历史的风雨终究掩盖不了其雄姿,它永远是人们心中的‘钢铁长城’。”宁夏文史研究馆研究员岑国义说。

       长城保护者: 绝不让华夏瑰宝继续哭泣

    一辆摩托车,一双胶皮鞋,一件工作服,步入花甲的贺文希是出名的“快腿”,巡查长城时健步如飞。

    贺文希是同心县下马关镇陈儿庄村村民,他的另一个身份是长城保护员,负责看护同心县境内近10公里的明长城遗址。

    2015年,在长城脚下生活了一辈子的贺文希,被同心文物管理所聘为长城保护员。尽管每月只有400元“长城保护员补助”,但6年间,贺文希依然乐此不疲。他的足迹遍布了这里的每一座烽火台,他一次次踏上山路,劝走放羊倌,赶跑偷砖贼,制止游客乱刻乱画,让掉落的砖块重新归位,捡拾散落的垃圾……

    考虑到贺文希家庭困难,同心县文管所每月额外补助400元生活费,但对贺文希而言,微薄的收入并不是最重要的,真正令他难过的是此前不少人保护长城的观念淡薄。很多上山的人不理解,有人说老贺多管闲事,有人说他“脑子一根筋”,还有人扬言“你走着瞧”,但贺文希依然坚守着。在贺文希的身上有两件“宝贝”,一份是《国务院办公厅关于进一步加强文物安全工作的实施意见》,“保护长城是有法可依的,谁敢破坏长城谁就要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”。

    贺文希的另一件“宝贝”,则是一本小小的日记本,上面记满了长城保护的点点滴滴,6年来他已经写下了4本厚厚的“长城日记”。贺文希坦言,他并不懂得如何修护长城,但“长城日记”上会准确记载巡查每一段长城的问题,然后第一时间反馈给文物行政部门。

    几个月前,贺文希的老伴因病去世,儿女们怕他太孤单无人照顾,劝他离开陈儿庄,辞去“长城保护员”工作,但贺文希却说:“老伴在的时候,每天都陪着我一起巡查,如今她不在了,我更要坚守下去,这也是老伴生前的遗愿,只要身体允许,我希望再干15年。”

    与故宫、兵马俑不同,长城是一个不宜圈起来保护的世界文化遗产,它与山川河流融为一体,却也时常面临着人为和自然破坏的威胁。不仅在同心县下马关镇,宁夏各地的长城遗址也在不断维护修缮。

    秦时明月汉时关,万里长征人未还。古老的战国秦长城横亘固原市,是宁夏境内最早的长城,也是中国最古老的长城之一,而彭阳段长城是全国为数不多保存较为完整的战国秦长城遗址。

    2018年6月以来,在彭阳县孟源乡战国秦昭襄王修筑的长城遗址上,彭阳县博物馆原馆长杨宁国带领技术团队,历时两年多时间保护修缮这段距今已有2000余年的长城。“在基础设施修复过程中,我们主要采取沿长城两侧设置30公里保护围栏、栽植500个界柱、设置30个保护标志、修建巡护道路6公里的方式对外围进行维护。”杨宁国说。

    长城是世界遗产,长城修缮中蕴藏的技术含量,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。杨宁国告诉记者,长城本体保护的修缮方法有土夯、片石干垒、石块垒砌、削山为墙、包砖加固等10余种,但长城修缮保护需遵循不改变文物原状和“最小干预”原则,不能使用大型机械,全程需要人工操作。平时一周内完成的工期,修缮长城可能需要一个月,有时只能容纳一个人钻进去的小孔洞,就需要三个人维修一天时间。

    “如今,长城不再是‘沉睡’的世界遗产,已经成为向国内外讲好中国故事、宁夏故事的‘鲜活’载体,修缮长城就是要让华夏瑰宝‘不再哭泣’,这是我们的使命与责任。”杨宁国说。

    千百年,宁夏长城凝望过秦时明月,也见证过汉唐风华,默默守望着中华民族砥砺前行,某种意义上长城已经不止于地标符号。

    “在古代,长城虽然抵御住了嘶鸣的战马、冷酷的兵戈,但唯一没能‘阻挡’的是农耕文明与游牧文明的融合。长城不仅为古代人民抵御外侵形成屏障,更为农耕、游牧文明建立了良好的秩序,以贸易关口的角色聚合起一座又一座城池,在中华文明的形成中发挥了重要作用。”自治区文化和旅游厅文物保护中心主任马建军说。(记者 王刚 文/图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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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工人们修护长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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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水洞沟长城遗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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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对古长城设置围栏进行系统保护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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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连绵逶迤的古长城像一条长龙。

    (编辑:冠良)